文/邹近夫
遗忘是一道曲线,生活奔腾不息,既不能稍作停留,也不能温故而知新。我们慢慢长大,似乎懂得越多,好奇心就失去的越多,我们涉猎越广,忘却的也越多,忘了怎样计算质量和密度,忘了加权平均数,恰似猴子掰包谷。
我试着回忆各个年龄阶段对人生的疑惑,意图致信给传说中的浪矢杂货店,从书笺里得到相关的回答,然而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歪打正着,只不过一厢情愿罢了。这才像书中敦也、翔太、幸平一样,扮演先知,解答自己从一出生至今的难题。为自己,为自己装作站在别人的立场上,从传道授业的方向,开启有关人生和梦想的认真思考,如此一来才不那么狡猾、隐瞒、卑微,才显得纯粹、公开、高尚。
我相信现在完全可以回答前半生的疑惑,但我很难想起这个部分,好像这一路走过来,十分顺利,不曾有半点彳亍。也许自己早已成了儿时课本当中的小猴子,掰了玉米看见西瓜,最后去追兔子,到头来什么都没见着。于是我下定决心,把余生所有的疑问,都记录下来,一一征询自己,包括当下。
没有谁是生命高手,可以轻松地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穿梭。因此我一定会持认真的态度回答问题。首先,我想知道什么方法可以维持现有的状况?除了工作。如果可以维持眼下的生活条件不变,因为身上尚存的财富可以给我足够的安全感,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丢盔弃甲,心守田园,望雨喜谷。这样说并不表示我缺少从零开始的勇气,而是我从未想过奢侈和放纵,我讨厌欲望如同深渊一样,愈发难以填满。我非但喜欢现在安稳的生活,且对当下十分满意,工作之余我可以写字,可以随心所欲地唱歌,可以独自跑到河边望穿秋水,但一想到岁月如梭,便觉人生短暂。梁园虽好,并非久恋之家。端的是放弃,还是优雅地慢慢走出来。要知道只有一个面包的时候,那是绝没有人情愿丢掉的。
这般心声是绝对不能无视的。于是作为先知的我开始搜肠刮肚,寻遍圈里圈外,预备将答案由手中的硬币决定时,忽然所有声音都出奇得一致:“青春反正已经没有了,可如果放弃工作之后,你连现在的基本生活,都可能维持不下去。它曾带给你很多微不足道的成就感,为着这点成就感,你也曾没日没夜的焦虑不安,生怕一将功成万骨枯。”
苟活像野草,漫无边际地在心中生长。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,会不会让“提问者”走上错误的道路?但很多时候,人们心里早已有了答案,只是想与人再三确认,他已别无选择。如此这般抛硬币来决定一件非此即彼的事,而当他准备第二次抛硬币时,答案其实就已经非常明显了。
设想未来,人生有无数个假如。假如遭到朋友的出卖会怎样?假如被爱人欺骗会怎样?假如一条路走到黑会是怎样?攀爬社会阶梯的时代,人人无心贪恋这些假如。只害怕稍有不慎从上面跌下来,哪怕倒退了半步,也心有不甘。谈不上居安思危,这不过是人的一种精神病。
个人主义盛行的浪潮里,如果没有照片和文字记录,那么回想以前的多少大事,记忆里只有那个或悲或喜的自己,没有一点是非。似乎所有人都难以腾出心思,记住别人的苦处,唯有你把自己说成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,别人才会记忆犹新。人们大都只记得与自己相关的幸福和悲伤,好事和坏事。
为什么少有人会觉得不安?仿佛今天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。
曾经多少人的青春之歌,献给了保家卫国的第一颗原子弹,又有多少人争分抢秒,维护祖国领土统一。有国才有家,有烈士先辈无私奉献,才有新中国。
社会在发展,社会里的人也应该在发展,然而物质饱食的人群中,依然还有人至今都不明白壮士为什么愿意为国捐躯。不知道何时开始,少有人为了功名而舍生忘死,只愿为了利禄而赴汤蹈火。
大家都花着其实是自己一分一角挣来的钱,理所当然,日子分明过得精打细算,但总觉得未来漫漫,有那么多的接下来,何必在意自己内心深处那一时半刻的彷徨,没人想去搞清楚弄明白焦虑的根本原因所在。
可是如果今天像温斯顿·丘吉尔说的那样,不比昨天多做一点什么,那么明天还有什么意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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